做老师这件事
选自《读者》2013年第1期 作者 列那
有个英国电影叫《春风不化雨》(The Prime of Miss Jean Brodie 1969 直译为《布罗迪小姐的青春》),玛吉•史密斯在里面演一位老师,她似一缕春风,端庄优雅,充满理想,钟情教育事业,把全部热情都倾注到学生身上,竭力唤起学生们对艺术的兴趣,甚至为每一个学生设计了人生方向,却最终让自己最信赖的学生夺走了情人,又被学校解雇。还有个美国电影叫《春风化雨》(Dead Poets Society 1989 直译为《死亡诗社》),罗宾•威廉姆斯在里面演一位老师,同样如一缕春风,吹皱了一所名校的死水,颠覆了保守刻板的教学方式,鼓动学生们站到课桌上朗诵诗,教他们用不一样的视角看世界,鼓励他们张扬个性,自由思考,最终老师赢得了学生们的心,但却被学校逼走了。玛吉老师用理想反抗现实,威廉老师以创新对抗保守,一个没化雨一个化了雨,却是一样悲情结局,就像《春分不化雨》结尾提到的,绞刑架的发明者最终死在了绞刑架上。
琢磨一下,做老师这件事似乎跟学识和敬业都没太大关系。爱因斯坦在苏黎世的师范毕业后,去伯尔尼大学当了老师,教热量理论,通常只有三个听课的,其中两个还是他朋友,上光学课时也只有四个人听课,不到一年,学校就取消了他所有课程,因为没学生来听了。爱因斯坦上课的场景让我想起大学一位历史老师,他讲起课来颇似自言自语,谁都不爱听,下面的聊天声总要盖过他的讲课声。一次他的课堂依旧闹哄哄,坐在后面检查教学的系办老师被激怒了,拍案而起冲我们大喝道:“安静点!你们不听我还听呢!”其实,我们这位历史老师非常敬业,讲文化史的时候,课本上说封建社会的文化处处体现了等级差别,举的是金水桥栏杆柱头图案的例子,皇帝走的中间的御路桥,桥栏杆柱头雕的是蟠龙,其他官员走的两边的桥,柱头雕的是莲花,为此这位老师特意带我们去了趟天安门,看实际的柱头雕到底是不是课本上说的那样。
前几天又看了一个校园电影叫《超脱》,开头是一个沧桑女人的旁白:“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想做一个老师,因为我妈妈是一个老师,我宁可做一个牧羊人或是别的什么,就是不做老师。”——这正是我想说的话啊!我妈妈就是老师,做了一辈子,时时处处为人师表,在她的梦话里都听不到一个脏字。她从不表露自己的愤怒和忧伤,永远以理服人,甘愿牺牲掉自己的个性,去包容每一位学生的乖张。她都没烫过头发,一年四季都是严谨的套装,天再热都不会穿凉鞋上班,连我都要受牵连,禁止走在大街上吃东西。
刘玉玲在《超脱》里也演了一位老师,丝毫找不到《霹雳娇娃》和《杀死比尔》的影子,面对一个所有功课都不及格又满不在乎的女生束手无措,终于失去理智,摘下眼镜大哭,说出了心底蓄积已久的郁闷:“每天我都要来办公室处理你们这些破事,你们却什么都不在乎,我受够了!”满不在乎的女生对老师的愤怒还是满不在乎,说了声“有病”转身离去。事后,老师又懊悔不已,她无助地坐在操场上一个长椅上,跟教导主任说自己越界了,感觉糟透了,好像就要被燃尽了。
文件下载(已下载 708 次)发布时间:2013/2/28 上午7:36:51 阅读次数:4834